回到應許之地

因為一陣陣的雨，澆灌著廣場上的人民依然緊守著廣場，而寶島，又已經秋天了。

北台灣的雨一直下個不停，終於不再是令人汗涔涔的悶熱盆地了，濕答答的腳印黏來踏去，身上的汗乾了。人在北台灣行走的時候，穿行過一隔一隔斑駁的公寓，鐵欄光影是這個都市顯露給我看的風景，我在辦公室時無盡量地呈現放空狀態，因為大量的事物湧進，大量地需要反應卻不需要心靈，到了夜裡，打開一本書的時候，我終於感覺我的腦子是我自己的。

台中的孩子在我坐車在台北與台中的車潮時打來電話，半是威脅半是撒嬌地問我離開的理由，我只能在急行的車子裡乾笑，勸他們下課趕快回家，然後拗不過地跟他們約了隔天的午餐。不過一個月，離開這件事情讓我收穫了他們的想念，也讓他們瞭解不同老師教學的差異，看著那個豪邁女孩說：「你不知道這樣會讓人擔心嗎？」我還真只能啞然失笑。他們跟我計較起為什麼不考慮到他們就離開，他們跟我分析經濟效益的問題，他們說：「我們不習慣現在的老師，你趕快回來，給我們一個時間，趕快處理好你北部工作的事。」說話的神情很認真，好像他才是我的老闆，口氣跟上課聊天一樣，偶爾抓狹地笑，然後說：「現在寫作文都沒有靈感了，我們只要你回來上課，兩個星期上一次課也沒關係。」

我都微笑諦聽著，然後深深地感謝他們，雖然我是在對教學感到瓶頸，感到自己需要沈澱跟學習，感到需要新的空間呼吸之後，才離開的，雖然我也同時感到，也許離開最後還是回來，或者是一直地離開，但是，追尋是必要的過程，雖然我甚至不明白我在追尋什麼；不停地學習也是必要的過程，就跟丟棄一樣。

他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正在處理台中的課，並且就快要接近結束，他們不知道塵埃落定之後，我的腳步才停下來一下，他們不知道，他們的要求很天真，也很溫暖，他們的要求很小，但是世界，實在還很大，也很荒涼。

我知道生命是不斷累積的過程，但是我無時無刻都想丟棄。

開學了，據說花蓮的田根子草已經排滿了整個河床與山谷地，今天涼涼地，我突然，很想念花蓮的溫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