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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他是愛我的


愛我就寫成每日的誓言

清晨醒來的第一個吻

遺留夜裡夢鄉的餘溫


我想他是愛我的

愛我所以在每一個離別的日子

透過黑夜傳遞的話語

在需要早起的清晨 morning call

 

我想他是愛我的

所以我願意,讓他進入我的夢

告訴他每一個不為人知的想法

我知道在他面前我可以任性、耍小脾氣

因為我同時也願意留在他的洞穴

為他佈置溫暖的柴火

讓黑夜的火光,映照出朦朧的雙人舞

 

因此我知道他是愛我的

我只為他一人敞開  陰暗、妒忌、小壞和不安

但同時也只為他一人展示  寬大包容柔情似水還有堅硬……… 

 

詩因此是寫不完的

在那一夜的海上

月光、星辰、日出的見證下

我準備用一輩子的時間

說出我的答案

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
決定嫁給那人之後(應該說是答應那人的求婚之後),我寫了這首詩,在船上。那時一點都想不到,我們就要結婚了(沒人規定被求婚之後馬上就要結婚吧?)。

雖然這是從前的我所無法想像的,但我仍然庸俗地選擇了與其他人一樣的選擇。告別一個人單獨的幸福,庸俗地與許許多多其他人一樣,披上白紗微笑地接受眾人的祝福,寄出紅色的傳統的喜帖,在每一個人說恭喜的時候微笑說謝謝。既然寫得出第一首粉紅色的壞詩,就寫得出其他的。我想。

婚姻生活是什麼呢?柴米油鹽醬醋茶,偶爾的摩擦,相視而笑,無言以對的時候一點點緩解尷尬的小遊戲,以及只有彼此知道的玩笑話。夜裡醒來的時候不再是一張孤獨的單人床,而有另一張臉深沈的呼吸夢鄉的微笑,在你身旁。多麼奇妙,你走不進他的夢,不知道那些夢是什麼,他在你身邊,在深沈的孤獨的黑夜裡,你看著那張熟睡的臉覺得很寂寞。也許不再有當初那樣的激動了,甚至有時覺得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身在這裡,因為有時候,回想當初激動的自己都覺得有點陌生,恍如隔世。

他有許多我不懂的,而我對他而言也是。但我們都必須盡量讓對方懂。他有許多我不能擔負的,我對他而言或許也是,但我們都必須盡量地,站在彼此的身旁,把那雙肩膀攬過來,捧著彼此的眼淚說我知道。雖然有時候真的不知道。婚姻生活是什麼,我多想引用村上春樹的話說就是挖井吧。兩人必須不斷挖對方的井。但是挖的時候有時像是一個殘忍的遊戲,不知道會讓彼此感情更密切或更疏離,不知道會讓自己沉下去或浮起來,不知道會更快樂還是更悲傷。

庸俗地選擇了告別一個人的單獨,於是從此不能避免更多庸俗的選擇,成為太太,生小孩,成為媽媽,感覺遠離單獨自由的自己很遠。如果愛的最終是要找到自我得到自由,但是原本即擁有自我的兩個人,又何需要依靠另一個人的愛才能找到自我?如果只要自我,又何需要放棄一個人的自由?也許事實是,結婚了是兩個單獨的自我,要重新長出另外一個自我,在一起建立的家。如果有夠多的愛與包容,相互欣賞與支持,自我就不是問題了。

於是我庸俗地在這許多人已經在的道路裡面,不能免俗地害怕起來。困惑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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